重慶探索“生態(tài)治水”,最大限度實現雨水在城市區(qū)域積存、滲透和凈化
山城要像海綿一樣有彈性(政策解讀·聚焦)
本報記者 李 堅
近日,多地遭遇暴雨。一面是“城里看海”,一面是城市缺水嚴重……伴隨著城鎮(zhèn)化進程,很多城市都面臨著水生態(tài)與城市發(fā)展失衡的難題。
去年11月,住建部印發(fā)《海綿城市建設技術指南》,意味著我國的城鎮(zhèn)排水防澇系統將不再以“修大管子”為主,而是要讓城市像海綿一樣,在適應環(huán)境變化和應對自然災害等方面具有良好的“彈性”,下雨時吸水、蓄水、滲水、凈水,需要時將蓄存的水“釋放”并加以利用。
指南印發(fā)后,重慶在兩江新區(qū)試點海綿城市建設,采用“生態(tài)治水”的新方式,構建可循環(huán)的綠色水生態(tài)系統,不同于傳統“以排為主”的城市雨水管理理念,最大限度地實現雨水在城市區(qū)域的積存、滲透和凈化,促進雨水資源的利用和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
山地城市雨水短時間大量匯集,利用難度大
在兩江新區(qū)建設管理局局長楊治洪看來,重慶是長江中上游的山地城市,在這里建設海綿城市試點,有利于探索山地城市下的海綿城市建設綜合利用技術,在西南山地片區(qū)將水資源綜合利用技術進行推廣。
一方面,重慶多雨,市氣象局統計資料顯示,大雨、暴雨日數和強度均呈增加趨勢;另一方面,巖層厚而土層薄,難以留住水。作為山地城市,伴隨城市化進程加快,重慶城市路面硬化比例不斷擴大,降雨匯流速度快,雨水短時間內大量匯集,排水管網負荷重,極易形成內澇災害。同時,雖然重慶坐擁三峽庫區(qū)水資源,但高差大的地形、深切的河谷,導致水資源開發(fā)利用難度大、成本高,人均水資源量低。
“此外,重慶占據整個三峽庫區(qū)85.6%的面積,肩負著保障三峽庫區(qū)水質安全的歷史重任,初期污染的雨水直接匯入河流,容易造成難以挽回的水質污染。”楊治洪說。
雨水不再順箅子進下水管道排入水系
兩江新區(qū)悅來新城,面積18.67平方公里,面朝嘉陵江,背靠中央公園,地形變化豐富,呈現出典型的西南山地丘陵特征。今年4月成為海綿城市建設國家試點。
新城會展公園山頂的建設工地內,一個5000平方米的水塘在鋼筋水泥的包圍中格外顯眼。“這是建設過程中特意保留的,將來可以改造為調蓄池,用作雨水的儲存、凈化和再利用,同時與綠帶內的景觀和濕地打造有機結合成一個整體。”重慶悅來投資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熊寄然說,重慶屬于丘陵地貌,高差大,雨水儲存和輸送具有天然優(yōu)勢:收集的雨水通過植草溝和雨水花園進入調蓄池,調蓄池對進入其中的雨水進行凈化后,再輸送至海拔低處,用于路面沖洗、苗木澆灌和回補地下水。
林同棪國際工程咨詢(中國)有限公司在悅來生態(tài)城建設中負責市政道路設計工作,公司總工程師蔣中貴告訴記者,傳統的雨水排放方式,雨水通過車行道邊的雨水箅子直接進入下水管道后,迅速排走并匯入就近水系,雨水中攜帶的雜質和污染物也一并流進江河,不利于環(huán)境保護。
而在已經開工建設的悅居路和高義口環(huán)路則采用了綠色道路LID(低影響開發(fā))技術:人行道和停車場采用滲透鋪裝,落在表層的雨水直接下滲;道路兩側設置植草溝或雨水花園,順著綠化帶走勢分布與其融為一體,高度略比地面低,形成凹形槽,雨水匯入植草溝后,通過植物凈化去除雜質和污染物,改善水質,同時通過土壤的滯留和滲透,再儲存在蓄水層;而建在道路交叉口的雨水花園,在進一步滯留和凈化雨水的同時,還能降低車速,減少汽車污染。
山地城市的海綿城市建設,更多的是保留地塊中的崖、溪、谷、岸等原有自然地貌,依山就勢,順勢而為。悅來新城以建筑、道路、綠地等城市基礎設施作為載體,通過“滲、滯、蓄、凈、用、排”等技術,設置可吸水的“海綿體”:除市政道路建設采用LID技術外,新建建筑使用屋頂雨水回用與徑流控制系統;城區(qū)內設置有雨水花園、透水鋪裝、雨水回用池調蓄設施、透水性廣場等;河道生態(tài)整治方面,設計防洪生態(tài)護岸、沿岸生態(tài)河谷LID設施和濕地。
采用PPP模式推進,建設中仍面臨難題
悅來新城海綿城市試點建設項目總投資超過60億元,為破解資金難題,重慶引入社會資本、創(chuàng)新投融資方式。目前,重慶將其列為PPP(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投融資模式改革試點,由政府通過PPP模式引入社會資本,注冊成立項目公司,再由項目公司向金融機構進行融資。此外,項目建設采取BOT(建設—運營—移交)模式,建成后由政府授權項目公司特許經營期,期滿后,社會資本完全退出,將項目移交給政府擁有并經營使用。
楊治洪認為,推進海綿城市建設面臨的最大難題是“無直接經驗可循”。比如說,在技術標準上,現有的《海綿城市建設技術指南》主要針對平原城市,悅來新城作為典型的三峽庫區(qū)山地城市,開發(fā)前的自然本地徑流系數遠高于指南提到的年徑流系數,如果單純盲從于年徑流總量的控制,只會有悖于本地水的自然循環(huán)規(guī)律;在建設經驗上,海綿城市建設興起于美國、德國等發(fā)達國家,但沒有大型山地海綿城市建設的范例,重慶作為典型山地城市,大到相關政策和規(guī)劃管控,小到透水路面下排水管網的面積和口徑大小,都沒有經驗可循;在機制設計上,如何調動公眾的積極性,吸引社會資本參與,還需要設計完善的利益補償機制與回報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