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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3日,市委常委召開擴大會議,集體學習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和國務院有關會議精神。市委書記郭金龍說,北京水安全問題的癥結是人口無序過快增長,深層次原因是功能過度集聚。我們必須拿出更大的擔當精神,堅持以水定城、以水定地、以水定人、以水定產的原則,堅定不移地推動首都人口和功能疏解。
多年來,北京水資源緊缺已成共識,為何現(xiàn)在強調“以水定人”?是否意味著水資源已無法承載目前人口?
北京市水務局介紹,截至今年1月,北京地下水已連續(xù)十五年超采,地下水位比1998年同期下降12.83米。而專家認為,水資源可承載的人口數(shù)量現(xiàn)在已接近飽和。本版采寫/新京報記者 鄧琦 饒沛
提起北京缺水的現(xiàn)狀,很多市民缺乏直觀感受,因為隨時擰開水龍頭都會有水。實際上,為保證供水,從1999年起,北京就開始超采地下水,每年超采約五億立方米。
地下形成漏斗區(qū)約1000平方公里
北京市水務局相關負責人介紹,北京是一個特大型缺水城市,隨著經濟、社會、人口的不斷增長,水的壓力越來越大。此外,1999年到2011年北京遭遇連續(xù)干旱,為保障供水,從1999年起北京年均超采地下水5億立方米,并從河北調水3億立方米。目前,已超采五六十億立方米地下水。
連年的超采造成地下水位迅速下降,截至今年1月底,北京市平原區(qū)地下水平均埋深24.5米,與上年同期相比,地下水位下降0.3米,地下水儲量減少1.5億立方米;與超采前的1998年同期相比,地下水位下降12.83米,地下水儲量減少65億立方米。
此外,北京地下已經形成面積約1000平方公里的地下水降落漏斗區(qū)。漏斗中心位于朝陽區(qū)的黃港、長店至順義的米各莊一帶。
懷柔、平谷、昌平等地的應急水源地自2003年建成以來,從開采初期的地下水埋深10米,下降到目前的40多米,取水能力衰減一半以上。
有媒體報道,以2012年為例,北京用水缺口保守統(tǒng)計在11億立方米左右。
南水北調年供水10.5億立方米
面對嚴峻的水資源現(xiàn)狀,市水務局表示,南水北調工程為緩解北京供水壓力將起到巨大作用。
2014年年底前,南水北調工程完工后,將向北京每年供水10.5億立方米。南水北調不但將替代懷柔、平谷、昌平等地的應急水源地,還將替代城區(qū)的自備井,從而涵養(yǎng)北京的地下水。
但是,市水務局表示,水資源自然稟賦不足、嚴重短缺是北京需長期面對的基本市情水情,即使南水北調江水進京,也很難徹底改變北京水資源相對短缺的定位。
對話
“以水定人”是調控戰(zhàn)略
北京的人口調控問題由來已久,“以水定人”的說法也不是第一次提及,為什么要強調“以水定人”?新京報采訪了參與過“十二五”規(guī)劃綱要、首都經濟圈規(guī)劃起草等工作,北京大學中國區(qū)域經濟研究中心主任、中國區(qū)域科學協(xié)會會長楊開忠。
新京報:你之前說過土地不是制約北京人口最關鍵因素,而是水?
楊開忠:從資源環(huán)境系統(tǒng)來說,決定北京能夠承載多少人口的因素,是水資源。就像一個由木板圍成的桶,能盛多少水,取決于最短板,北京的資源系統(tǒng),最短板就是水。北京平原地區(qū)跟國際上日本首都圈、倫敦圈、紐約圈相比,面積并不小,土地本身并不是制約北京人口最關鍵的因素。
新京報:提高水資源利用率,能否擴大水資源承載的人口量?
楊開忠:按照北京市規(guī)劃和相關文獻,萬元GDP水耗如果達到香港的水平,北京最多能承載2300萬人口。我認為,未來水利用效率會提高,如果其他條件不變,可承載人口就增加了。但是未來要發(fā)展,人均用水要增加,所以未來水資源可以承載的人口數(shù)量是減少的,按照2300萬的承載量,現(xiàn)在已接近飽和。
新京報:北京為何現(xiàn)在強調以水定人?是否意味著已無法承載目前人口?
楊開忠:過去也強調水資源的約束,現(xiàn)在基本上是到了關鍵時候。什么叫無法承載?這取決于老百姓的容忍程度。如果人口還要增加,只能犧牲生活水平。目前來看,老百姓不能接受現(xiàn)在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所以這讓水資源問題變得更加透徹。
新京報:如何以水管人?
楊開忠:最重要的是以水來確定城市人口的控制目標,這是個戰(zhàn)略性問題,是協(xié)調北京人口資源環(huán)境發(fā)展關系的重要方面。其次,要發(fā)揮市場機制的作用,要把水資源的稀缺性通過價格傳達給家庭和企業(yè),讓他們自己決定是否呆在北京。如果把“管人”理解得更廣,通過水資源的合理利用和開發(fā),可以改善生產和發(fā)展環(huán)境來造福于人口。
綜述
北京人口調控 從“以戶籍管人”到“以水定人”
人口規(guī)模過大是長期困擾北京的一個問題!侗本┏鞘锌傮w規(guī)劃(2004—2020年)》提到,到2020年人口總量調控在1800萬以內,可是這一目標到2009年底時就已被打破(1972萬人)。今年的北京兩會上,北京又啟動了新一輪的人口調控。北京市2014折子工程中,經濟社會發(fā)展主要預期目標里包括“常住人口增長速度明顯下降”。
縱觀北京發(fā)展戰(zhàn)略,控制人口的思路一直存在。從最初的戶籍人口調控,到后來的流動人口調控;從“以房管人”、“以業(yè)控人”、“以證管人”,到再次被提及的“以水定人”等措施,北京一直在尋找出路。
20世紀80年代前
嚴格控制戶籍人口
從制定第一個五年規(guī)劃開始,北京就明確了“控制北京市人口的盲目增加,減少城市人口”的思路。此后,北京市從來沒有停止過控制人口的努力,甚至提出過“北京人口任何時候都不要超過1000萬人”的嚴格目標。
在20世紀80年代以前,可調控的對象是戶籍人口的遷移增長。北京市當時人口規(guī)模控制的重點在戶籍人口的遷移,嚴格限制入籍人口,在某些時候甚至鼓勵戶籍人口的遷出。
然而,幾十年中,戶籍人口遷移調控的目標并未能有效地得到實現(xiàn)。盡管北京市的人口規(guī)?刂颇繕藦淖畛醯460萬左右一步一步地增加到1000萬左右,但每一次設定的人口控制目標都會在很短時間內被突破。
20世紀80年代中期
管理“低端”流動人口
從20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城市人口增長主要源自流動人口的增加。在此背景下,北京市曾提出以“總量控制”為核心的流動人口規(guī)?刂普,并希望通過限制外地人在北京的就業(yè)工種等措施來達到流動人口總量控制的目標。
2005年,北京市發(fā)改委就“十一五”規(guī)劃向市民問計活動中征集產生的“三大民意”,“第一大”就是“減少低素質人員進京”。具體對“低端”流動人口的管理從2011年開始,2011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以大篇幅闡述人口控制目標和決心,當時提出通過“以房管人”、“以業(yè)控人”、“以證管人”、縮減進京指標等方面控制人口。
由此,北京在2011年進行了一輪對“地下空間”的清理和整治。
波及面最廣的或是“以房管人”,2013年開始群租房整治,同年9月北京市提出中心城區(qū)堅決停止新建商品住宅,嚴格控制舊城的新增規(guī)模。
2014年
水資源成為評估指標
今年4月,階梯水價舉行了聽證,地鐵票價調整也將在今年下半年展開。有專家認為,這是利用經濟手段,提高生活成本,調控人口規(guī)模。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加強人口規(guī)模調控”。除了主要針對低端人口的“產業(yè)調控”、“以房管人”,“對重大規(guī)劃、重大政策、重大項目進行人口評估和交通評價、水資源評價,研究建立與人口調控掛鉤的政府投資、公共資源分配機制”被寫入報告。
此外,“低端”產業(yè)及相關從業(yè)人口也將面臨一輪“遷移”。“動批”已確定外遷,大紅門正在接洽。醞釀已久的居住證制度也被寫進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
毋庸置疑,一個城市應該有一個相對合理的人口規(guī)模,而如何緩解北京市的資源與人口之間的矛盾待破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