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國際著名中國問題專家、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鄭永年教授在北京師范大學京師學堂以“一帶一路”戰(zhàn)略為主題展開的演講。有關內容如下:
今天就“一路一帶”話題和大家交流,我希望我少講一點,有問題可以交流。“一路一帶”是習主席訪問中亞“一帶”,傳統(tǒng)的絲綢之路,“一路”,二十一世紀海上絲綢之路。今天當然提出來,是不同的時空背景。今天我講四點看法,第一,“一路一帶”中國必須搞。第二,中國有能力搞。第三,這個不好搞。最后,我有信心中國能搞好。
一、“一路一帶”必須搞
“一帶一路”戰(zhàn)略,既是中國經濟發(fā)展的內在需求,也是世界外部經濟失衡的環(huán)境要求。
1.中國的內在需求。絲綢之路是中國可持續(xù)發(fā)展戰(zhàn)略的有機部分。我們知道中國改革開放,改革是指對內,開放是指對外。開放,是中國過去三十多年經濟發(fā)展重要的一部分。早期的開放,是對西方發(fā)達國家,無論是引進技術,還是出口中國鋼鐵等,80年代“大進大出”主要是面向發(fā)達國家。而現(xiàn)在,需要新形式的開放,因為我覺得中國缺乏新經濟增長的動力。中國現(xiàn)在是人均GDP為7500美金的中等收入經濟體,中國下一步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提升為高等收入經濟體。世界銀行根據(jù)二戰(zhàn)以后一百多個國家的情況來看,只有十幾個國家逃避了中等收入險境,成為了高收入國家。
2.外部原因。2008年金融危機,世界經濟失衡,中國作為一個最廣泛的發(fā)達國家能為世界做些什么?中國現(xiàn)在的國際環(huán)境不好,西方對中國搞貿易保護主義,怎么辦?13億人口的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能否從中等收入提升到高收入的水平,這個是世界歷史上從來沒發(fā)生過的事情。
中國對世界的擔當。更重要的是,中國作為一個最大的發(fā)展中國家,能為廣大的發(fā)展中國家做什么?這個問題從毛澤東時代就開始了。“三個世界”這個是世界上的大工程。這不是經濟學,而是國際戰(zhàn)略意義的表述。無論是國際的經濟戰(zhàn)略,還是中國自己本身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需要,我認為中國必須走“一路一帶”。
“兩條腿一個圈”。習近平中國十八大以后,中國的外交格局基本形成了。我把它稱為“兩條腿一個圈”。第一條腿,是和美國;第二條腿,是和新興發(fā)展中國家;“一路一帶”;核心就是周邊國家,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中國復雜的地緣環(huán)境。美國的地緣環(huán)境非常簡單,北邊加拿大南邊墨西哥,這兩個國家的經濟非常依賴美國。而中國周邊幾十個國家,非常難,不好走。所以中國周邊的這些東西,怎么做,做好,這對中國來說是艱難的路子。那么這就是中國絲綢之路整個的國際大背景。
二、“一路一帶”中國有能力搞
中國有能力發(fā)展“一帶一路”戰(zhàn)略,原因有三:一是中國資本過剩,二是中國產能過剩,三是中國技術過關。
我說美國有三大負擔:一大負擔就是美國要做世界警察,是要放錢的。第二就是美國搞聯(lián)盟,和日本和菲律賓,都有負擔。第三個負擔,就是民主。中東的秩序,例如埃及和伊拉克。美國建立起來的不是美國想要的民主秩序。以色列政府基本上不相信美國了。美國把戰(zhàn)略重心轉移到亞太地區(qū),美國要重返亞洲,它以什么樣的東西回報亞洲?二戰(zhàn)以后,美國的政治經濟軍事都是世界最強。但今天的美國除了軍事上還是最強大的以外,其他方面就沒有。
黎巴嫩金融危機以后,美國的資本走向哪里?美國政府沒有影響力。資本還是走向自己歸去的地方。美國政府所能做的就是一些政策上的調整,就是美國政府TPP,當然中國不用怕。
美國的資本還是資本說了算,華爾街是不會聽白宮的,這一點大家要清楚。以前馬克思的觀點,國家是資本主義的代理人,F(xiàn)在我覺得跨國公司實際上是全球公司,它不屬于任何一個主權國家。當然這是另外一個我們要思考的問題。所以美國沒有能力做,歐洲更沒有能力做。
1.資本過剩。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多年,我想最成功的一點,就是從八十年代高度資本短缺的國家,到現(xiàn)在資本過剩,這是非常了不起的。資本過剩怎么辦?肯定要走出去,F(xiàn)在西方總是懷疑的態(tài)度,看著說“中國政府”怎樣怎樣。資本走出去是根本,政府只是支持力量,起到順水推舟的作用,資本才是最偉大的。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的全球化,也是資本推動的。
2.產能過剩。第二個,就是中國overcapacity,產能過剩。國內大規(guī)模的基礎設施建設基本上建立完備了,東部和中部,都建立的差不多了,西部還有一些空間可以建。例如鋼鐵、水泥,這些過剩的產能去哪里?必須找到出路,這和西方以前一樣,過剩的產能需要開辟新的市場,資本需要投資的空間。
3.技術過關。絲綢之路除了傳統(tǒng)的貿易投資以外,主要是基礎設施建設。中國是當今世界,最具最高能力的基礎設施建設的國家。中國自己知道,經濟發(fā)展需要大規(guī)模的基礎設施建設。“一路一帶”,除了像新加坡這樣少數(shù)的富裕起來的國家,其他都是發(fā)展中甚至貧困的。看看東南亞和中亞的國家,他們這些經濟體都需要大規(guī)模的基礎設施建設,中國的過剩的產能、資本和基礎設施建設技術都是這些國家所需要的。所以中國成立的亞投行,基礎設施的建設,互聯(lián)互通的建設,光這一項就幾千億的缺口。西方沒錢、歐洲沒錢,中國有錢。中國老百姓的銀行里有很多錢。但是我覺得中國大部分的錢不叫資本,叫現(xiàn)金。你想,存在銀行里。美國搞量化寬松,歐洲和日本也在搞。所以中國的人民幣,價值的不取決于中國本身。美國都搞QE的話,中國人民幣價值又低了,歐洲日本也搞,你怎么辦。所以中國要把那么龐大的現(xiàn)金,轉化為資本,要走出去。這是必須的,中國有能力。
三、“一帶一路”不好搞:諸多挑戰(zhàn)
這個項目不好做,有很多挑戰(zhàn)。三類國家對中國的一帶一路表現(xiàn)出不同態(tài)度,有支持的(發(fā)展中國家)、有反對的(既得利益國家)、持懷疑態(tài)度的(如澳大利亞、韓國、印尼)。
1.反對派。既得利益國家是反對中國的:美國,日本這樣的既得利益。中國作為一個新的利益,對既得利益國家造成了威脅。中國改革開放基本上走過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80年代,請進來,中國開放國門,和外面的世界基本上不沖突,把自己的市場開放給國際資本。第二階段,90年代,中國講接軌,加入WTO。接軌意味著中國改變自己的法律體系和制度體系,這也不會發(fā)生沖突。從本世紀初開始,走出去,就要發(fā)生沖突。非洲也好拉丁美洲也好,東南也也好,美國西方也好。所以你進去肯定要發(fā)生沖突,絲綢之路和亞投行。所以我想這個反對派,是很容易理解的。
2.支持派。和反對相反的是,廣大的發(fā)展中國家,是支持,因為他們需要發(fā)展。尤其是那些社會經濟發(fā)展程度很低的國家,他們大力需要發(fā)展。西方不給他們錢,F(xiàn)在西方的一個問題是,西方的資本也不少,但是為什么不能去呢?我是覺得西方的政治阻礙了資本的流動。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對廣大發(fā)展中國家的投資有很多條件,民主、自由、人權、宗教,西方本身在早期發(fā)展的時候,從來不講這些,但是等他們發(fā)展后,開始講這些東西。這就是雞和蛋的關系,我沒發(fā)展,如何講人權和自由?西方說,這些附加條件,這使得很多的資本到不了這些所需要的發(fā)展中國家。所以這些國家特別希望。中國并不是毫無條件,中國有條件,但不像西方那樣過分政治化的條件。所以這些國家是非常支持中國的。
3.懷疑派。那么中間呢,是對抱懷疑態(tài)度的。一種是受到美國的壓力,像韓國,它本身其經濟體與中國非常整合,但它也不好公開表態(tài),因為美國是它的戰(zhàn)略同盟。澳大利亞也是,受美國的壓力。而另一種,有些國家,像印尼,對中國到底要做什么,大家不清楚,抱有懷疑態(tài)度。當然這和中國做的不夠也有關系,“絲綢之路”說到現(xiàn)在也有一年多了,具體方案卻沒說清楚,但是究竟是怎么。我們的知識儲備不足,人家不了解我們。
所以,這是三個類型的國家對中國的態(tài)度。
國家安全問題。另外我覺得,中國的絲綢之路,有很多考量,現(xiàn)在決策就是細節(jié)不夠。“絲綢之路”做大規(guī)模的基礎設施建設,這對很多國家來說是比較麻煩的。當時我們和越南人說,修云南到新加坡的高鐵,越南人說為什么要在我的國土上修?這個不是一個經濟規(guī)劃的問題,而是國家安全的問題。像菲律賓、越南,和中國有領土主權糾紛問題,所以你修基礎設施,他們會懷疑中國是不是對其國家安全產生影響。包括斯里蘭卡也是,科倫坡的港口讓新加坡管理,那沒問題,因為新加坡國家小不會對其產生國家安全的問題,印度也不擔心。但是中國一接手,情況就不同了。緬甸也是一樣,大規(guī)模的項目,但是都用環(huán)保不合格來評估,所以和曉西教授建議發(fā)展green economy。
支持派國家的限制性因素。還有,一路一帶的國家,盡管很窮,但是他們的政治比較不復雜。這些發(fā)展中國家,贏求不到政治上的支持力量。只有兩種力量是國家性的力量,一種是宗教性力量,一種就是軍隊。但是宗教力量統(tǒng)治國家沒有合法性,所以埃及失敗了。但是對這些國家來說,最有效的統(tǒng)治就是軍人假裝貧民。泰國也是一樣。好多政黨政治,在很長一段時間,是西方的整合力量,但現(xiàn)在也不行了。很多發(fā)展中國家,政黨政治面臨分化國家的威脅。也有發(fā)達國家在講civic society,非政府組織NGO。但NGO比政黨更分化,但我們根本找不到哪一個國家的NGO能主導國家的政治。
盡管這些經濟不發(fā)達,也不民主。但很多國家NGO很發(fā)達,即使反對黨沒有公開,但實際上也是存在的。既然如此,西方就很容易影響這些國家,包括柬埔寨,洪森還是很專制很集權的,它的反對力量也在。
下一次顏色革命;越南?越南也是一樣,越南也是共產黨統(tǒng)治,中國方面要借鑒越南的黨內民主。但是我跟越南朋友交流,下一次亞洲如果要發(fā)生顏色革命,是不是就是越南?越南是很麻煩的一個國家。因為它的高層的話,四駕馬車,總書記、總理、國會、國家主席,(我們習大大是三合一的體制),四駕馬車背后是不同的經濟寡頭,有些是親美的,有些是親中國的,這很麻煩。越南海外的反對派力量很強,國內反對派的力量也強,就像領導人不團結。
所以中國,即使總體上,發(fā)展中的社會希望關聯(lián)中國的絲綢之路,但是真正落實下去,也是很麻煩。西方制度比較健全,是透明的體制,西方以國家安全的名義,不讓中國出去。而這些發(fā)展中國家,制度化程度非常低,也不透明,國家腐敗,做生意的人就比較麻煩,我和這一個總統(tǒng)簽個協(xié)議,下個總統(tǒng)上來了就不承認了,這就不好做。
四、我有信心“一帶一路”能搞好
即使面臨諸多問題,我對“一帶一路”戰(zhàn)略還是有信心的。為什么有信心呢?一個是我剛才說的客觀需要,世界還是要發(fā)展的,發(fā)展還是主題,尤其對廣大的發(fā)展中國家。不用說非洲這樣的國家,東南亞國家也是很窮。我們的新加坡是個富裕國家,我們總感覺到很不安全,因為旁邊都是窮國家。”現(xiàn)在只有中國能幫助他們。我們是最強大的金磚國家,其他四塊磚加起來,沒有中國這一塊磚重。所以,發(fā)展中國家中,只用中國才能這樣做。
1.自由貿易的“朝貢體系”。對于中國來說,對中國來說,怎樣探索新型的國際合作的路子?中國提出了很多漂亮的口號,例如睦鄰共同體。中國未來十年二十年怎么樣,我覺得看中國的未來就是看中國的歷史。中國以前比較成功或失敗的也好,就是朝貢體系,應該給它平反。從梁啟超先生開始,對它開始批評過多。但是我覺得朝貢體系實際上是一個自由貿易體系。和英國人開玩笑,英國打開中國大門是鴉片戰(zhàn)爭的堅船利炮,而朝貢經濟之下,小國家要打開中國的大門,要扣頭的。那么大個國家,你扣幾個頭就好了。英國人來了以后,主權國家覺得有失身份,其他國家都沒有感覺扣幾個頭丟臉。只是中國自己做的太吃虧。中國和東盟,自由貿易區(qū),那么短時期內能做好,就是類似朝貢體系的,對東盟帶來很大好處的。比如新加坡本身富裕起來了,如果旁邊的國家不富裕呢,也沒有安全感。中國做到可持續(xù)發(fā)展的話,“富鄰”是很重要的。你富裕起來了,其他國家沒富裕,那誰買你的商品呢?只有當其他國家也起來了,可以大量買你的商品了,你才可持續(xù)發(fā)展了。
2.中國的“馬歇爾計劃”。中國的文化精神是包容性的,這一點我更加自信。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是非常開放,這很好。中國是主體,是開放的,inclusive,絲綢之路也可以成為中國的“馬歇爾計劃”,而且要比它做得更好。實際上,“馬歇爾計劃”對復蘇歐洲經濟非常重要,沒有馬歇爾計劃,西歐經濟不會那么快復蘇。但它是排他性的,不向東歐國家開放,才形成了后來的美蘇冷戰(zhàn)。所以我覺得中國的“絲綢之路”要做得非常開放,越開放越好。技術上如何安排,又要主導,又要人家來參與,我想不難。因為這是中國所需要的,開放性,并且開放性還可以減少成本。
3.汲取發(fā)達國家的經驗教訓。我們可以像英國學習,它有很多經驗。中國改革開放走出去也就是十幾年。中國要少交學費,就要學習大國的經驗。中國這方面大大欠缺,要謙虛,要開放。有些東西政府資本為主,不僅僅向國外的企業(yè)開放,也向中國的民營企業(yè)開放。中國的民營經濟走出去非?欤艹梢(guī)模。所以,政府如何搭臺,讓民營企業(yè)、外資企業(yè)走出去,這個非常重要。資本的構成非常重要。
還有一點,中國要學習西方失敗的教訓。西方老殖民地主義,發(fā)展中國家的歷史是血淋淋的歷史。應當把“絲綢之路”做得不僅僅作為經濟項目,更應當做成一個國際治理的項目,或者說至少是一個區(qū)域治理的項目。我們現(xiàn)在的國際秩序,前兩天基辛格先生也在這邊,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秩序,都是現(xiàn)代西方發(fā)展的結果嘛。但我們東亞的秩序,尤其是東南亞的秩序,完全美國地緣政治延伸的產物,西方的秩序延伸到東亞。但是隨著美國的衰落,其地緣政治影響力就下降了。但中國的崛起,影響力更大了。
秩序建立者。上次臺灣方面找我們探討國際空間的問題,想找除中國之外的國際空間。那我說,這個世界上哪能找到除中國之外的國際空間啊,到處都有中國。所以我說臺灣的生存發(fā)展,一定要看中國的地緣政治。以前臺灣看美國,那是冷戰(zhàn)的地緣政治延伸的結果,F(xiàn)在中國崛起了,臺灣是中國核心利益的一部分。新加坡就很聰明,把中國的國際空間看做是自己的國際空間,就共贏。在中國,地緣政治的擴張,主要是資本為前提。我們首先要考慮到中國的區(qū)域秩序、甚至國際秩序,這個很重要,不是說我們要搞帝國主義。你成長起來以后,自然而然會成為秩序。首先是資本秩序,政治、戰(zhàn)略的秩序緊隨其后。這不是中國要搞帝國主義,而是一個必須考慮的,如果自己走出去的利益得不到保護,其他的利益就建立不起來。中國實際上很聰明,我不反對這個秩序,我加入這個秩序,但是順著這個秩序往上爬,遇到瓶頸了。但中國也不是說要從現(xiàn)在的秩序中退出來,中國還是要和西方交往的。新型的大國關系,中國對世界銀行的貢獻會越來越大。同時也不要忽視自己的秩序。
國際關系里面,有一個定律,如果你不去追求就自己的利益,不把自己國家利益最大化,最后要受到懲罰。就是這樣一個道理,中國要追求這樣的道理。在中國,區(qū)域秩序做好了,昨天王毅部長也說,中國應當對世界的國際秩序有很大貢獻。怎么貢獻?兩條腿,發(fā)展中國家區(qū)域秩序的腿,另一條腿,對發(fā)達國家也會硬起來。
硬力量才是硬道理。我是非常敬佩李光耀先生,他說過,這個世界,你不要管人家怎么看,只有你成功了,人家才向你扣頭。世界才認可你。從某些方面來講,我不相信軟力量。硬力量的軟用,就叫軟力量。美國的航空母艦是軟力量嗎?所以軟力量必須建立在硬力量之上。中國已經到了大量的資本過剩,要走出去,要建立資本秩序,國家必須有所作為。所以昨天《金融時報》采訪我說:“中國最近政策太aggressive。”我說不是,中國政府做什么,什么都沒做,那為什么是aggressive。
中國威脅論。中國威脅論,就是因為中國沒有威脅。中國如果真正對這些國家有威脅了,反而沒有威脅了。美國到處去威脅人家,人家說美國有威脅嗎?中國還是要看看現(xiàn)實主義一些。為什么大家不相信中國而相信美國?美國這個國家是行動主義導向的,有時候做錯事有時候做正確的事,有時候大勝仗有時候打敗仗,美國是敢說敢做的,這個大國是經過多次考試的。而中國卻一次考試還沒參加過。例如和越南的沖突,小沖突沒問題,鄧小平先生早就說了,擱置主權爭議,共同開發(fā)。為什么沒人理你呢?如果中國早30年開發(fā),就什么威脅都沒有了,就是沒開發(fā)嘛。
行動勝于言辭。所以我是覺得,中國共產黨不要成為一個話語黨,光說話不干事,而是應該成為行動黨。因為有時候我們說的太多而做的太少。即便口號非常漂亮,但實際上找不到這些東西。要實事求是,隨著資本出去了,國家也必須走出去。現(xiàn)在我們的結構搞得不好,既借給人家錢,人家還不高興,我就覺得很奇怪。這是有問題的,中國的資本和美國的資本和日本的資本,有什么區(qū)別呢?資本就是資本嘛。這就是為什么亞洲基礎設施銀行。英國就加入了,道理很簡單嘛:對什么都可以生氣,但是不要對“錢”生氣嘛。只有自己有信心,就是可以做好的。中國總是不自信,錢就用的不好。
建立統(tǒng)一的領導架構。柬埔寨等周邊國家的人抱怨,日本韓國比較禮貌,中國的話,哪怕廣西云南(出訪),要人家總理接見、部長接見,人家很煩,拿中國人的錢,喂狗去了,這個就不好,是吧。所以國家安全領導小組,我希望它馬上能啟動起來,因為中國的外交角色太多,國防部、外交部、商務部、地方政府、國有企業(yè),行政級別都差不多,誰也不聽誰,是吧,就稀里糊涂地出去了。所以我建議,絲綢之路,國務院必須有一個領導架構。美國有一個國際發(fā)展署,中國必須有一個國內的領導架構來來整合這些東西,不然的話,國家利益出去就回不來。真的要學。
而且中國的資本,一方面要開拓海外市場,另一方面,在海外賺的錢,如何讓中國人民獲益呢?這非常重要。尤其是我們出去的國有企業(yè),但是現(xiàn)在國有企業(yè)里面很復雜,國企老總跑到另外一個國家設立個自己的公司,賺了錢就放在我自己的國家,虧了錢就放到國有企業(yè)。企業(yè)走出去,要學習國外企業(yè)的稅收制度,但這個沒人想。所以我覺得中國的“一路一帶”要做起來。
4.呼吁有“智”的智庫。我們國內的智庫在做什么?現(xiàn)在智庫都還沒有超過習大大的“五通”,大家都在論證習大大的五通有多么高明,但絲綢之路是遠遠超于五通的東西,是非常復雜的一件事情,我們的知識儲備遠遠不足。例如中國研究土耳其的文章只搜到兩篇,還是寫19世紀土耳其現(xiàn)代化構成的文章。以前我在北大的話,西語系是國家小語種人群,F(xiàn)在完全市場化了,沒有人學小語種了,85%的人都大量研究中美關系,因為覺得有利可圖啊。這個說不過去啊。那么大的國家,我希望大學里面培養(yǎng)一些人才,F(xiàn)在市場經濟,那些小語種的學生,對東南亞了解嗎?根本不,光靠幾個外交官是不夠的,好多外交官都是屁股指揮腦袋的,尤其是中國的外交官,我很不喜歡,整天躲在大使館里,總也不出去。
美國不一樣,美國盡管甚至沒有那么多智庫,但美國各個大學都在研究這些小國家,美國的企業(yè)都在研究這些小國家。美國的企業(yè)整天向我們新加坡跑,就了解情況。中國的企業(yè)剛剛開始,國有企業(yè)反正國家的錢輸了就輸了無所謂,民營企業(yè)還處在土豪金的建設,它也不關心。企業(yè)不研究,大學不研究,政府官員不行,那怎么研究?做研究非洲的,但一輩子去兩三次非洲就不錯了。英國研究非洲的學者,至少一年三個月在非洲泡著。
習大大說,為什么要成立智庫?因為中國的政策知識啊,遠遠趕不上中國的客觀需要。中國30多年實踐發(fā)展太快了,我們的制度建設遠遠跟不上實際的變化。但制度建設的前提就是,我們的知識首先跟得上。所以我希望:年輕一代,大家不要只盯著那幾個歐美大國家,以后是亞太的世紀,要從中國地緣政治和國家利益出發(fā),來選擇以后你們做什么。知識先行,知行合一,知識最重要的。我們所學的東西遠遠達不到現(xiàn)實的要求。上次一個領導找我談說現(xiàn)在我們已有2500多個智庫了,但我認為現(xiàn)在是有“庫”沒“智”。搞個“庫”很容易,一百萬兩百萬馬上搞一個“庫”,但“智”太難的。要讓“智”來引導“庫”。媒體上都在大肆吹噓中國智庫怎么樣怎么樣,這個很不好。
國際政治是現(xiàn)實的,你要了解這個世界。中國改革開放成就很大,資本擴張很厲害,中國現(xiàn)在無論是國家資本還是民間資本都擴散的很厲害,這是我們需要的。我希望曉西教授、北師大多做這方面的事情。
來源:政治學與國際關系論壇 編輯整理:張橦